一畦小農田──情感的歸宿
路竹高中國中部 陳懿余
一畝小小的農田，在喧鬧的巷子裡卻填滿了一份另類的寧靜，也揮灑著一片蓬勃的朝氣。滿地擠碎的陽光，在嫩綠的田裡透露出樸質無華的驚嘆！
踏上這畝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簡陋又略舊的遮雨棚，它是爺爺工作之後的最佳休憩處，棚下放了些早已灰頭土臉的木桌、石椅，破舊卻帶有鄉土的氣息，分外地古色古香。倚著石椅的鋤頭和耙子，訴說著數十年來的歲月和記憶，似乎進入了一場令人懷念的黑白電影中。春、夏、秋、冬都有著不同的景致，這一畦小農田真似一座舞台，演出四季的變幻，芭樂、蕃茄、香蕉、菠菜、地瓜、四季豆……輪番上陣，沒有片刻的歇息，這一、二十種的有機蔬果，既新鮮又可口，也成了我們一家人每天的佳餚呢！更值得一提的是田裡的蟲鳴鳥叫聲，不時地演奏著一曲曲動人的樂章，更熱熱烈烈地呼應著、總是座無虛席。而田尾有一座小小的方形水池，是爺爺親手做的，水裡滿是青苔，清澈的水質，連魚兒都不敢挑剔，自在地優游嬉戲；其中的水源，更是蔬菜、果樹們的甘霖。看哪！釉綠的葉子正點頭向它道謝呢！
在週末假日裡，抑或放學後的黃昏，都是難得的悠閒，也是我和這一畦小農田約會的浪漫時分，田旁的漁塭偶會飄來一股熟悉的「腥」，也不時拍打著屬於它們的節奏。而田裡翠綠的景象呈現著一片欣欣向榮，展開一抹瀟灑的笑意，展露生命波瀾壯闊的奇景。五彩繽紛的菜花嬌羞地笑了，笑著爺爺的憨厚、鋤田的辛勤，而滴滴汗水卻是豐盈大地的執著。風一吹，一切都變得更加柔和了。只見那畦田，隨著旋律搖擺的舞者，散發出鄉村優美的靜謐。
憶起童年時期的我，常常在這小小的天地逗留，和鳴禽盡情地歌唱，光著小腳丫，踏上細密綿厚的泥土，和親人、朋友在這畦農田裡「烘土窯」、「玩遊戲」……，我和大自然沒有距離的交流，感受它給我的活躍歡喜，雖偶爾會被紅螞蟻咬、被蚊子叮，怕痛的我總是哇哇大哭，但無論是歡樂或痛苦，我仍依賴著這片在我心田中最遼闊的小小基地。
依稀記得在前年的風災中，從屋裡望向窗外，風兒呼嘯，窗外花、草、果樹瘋狂地擺動。那畦田，似乎發出求救的尖叫，迷濛中滿目瘡痍，我從強大的狂風中深刻領略到它的委屈和求饒，我心焦急，想像那一片給予我心靈糧食的豐腴之地，將攫入風雨呼嘯的災難中……。
雖然風災過後，實在是令人慘不忍睹，但經過家人彼此地合作下，掃除了沉重的殘業創傷。這畦田，漸漸重拾以往的優美豐姿，這裡擁有著家人為了這片田而付出的汗水，也擁有著家人齊心扶助這片田的力量，更富饒著對這片小農田流露出的向心力和對鄉土的厚愛與回憶。
這一畦小農田，是上天賜予的厚禮，也是祖先胼手胝足出來的。在那兒，時時可瞧見爺爺一身汗水淋漓的背影，和金光下的碩果們密密織出深厚的情誼，盡情的甜言蜜語，雖然我絲毫無法了解專屬他們的對話，但我確實能感受到一滴點紮實飽滿的呵護關懷。粗糙的雙手忙碌，卻井然有序，時而除草、時而灑水，忙得滿頭大汗卻毫無怨悔，每每看到豐美的收穫，我所能聽見的是碩果青菜間爽朗而滿足的大笑。
這畦田，包容著全家的歡樂哀愁，攪和濃濃的家庭溫馨，更灑下爺爺滿滿沁入骨裡深切的關愛，零零總總使這畦田讓我們彼此感情更加深厚，鄉土的滋味讓人舒暢清新，而這畝田的守護神使我嚐盡鄉土所帶給我的溫和安慰。
啊！您是否能想像這幅最特別的淳樸畫面？是否諦聽得到樹葉沙沙作響的自然之美？抑見到爺爺那張比嬰兒更赤子的臉龐？那份慈祥不只是在他的孩子們身上，更播種在他摯愛的田園每個角落。當我抬頭望向那片汗水慈愛交織的綠田，我將永遠記得爺爺情感深處的歸宿，就如同他對這塊地的執著，根深蒂固、綿長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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