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榮福 整理
時代背景資料
台灣省工作委員會成立的起因,在於1945年9月,中國共產黨命其黨員蔡孝乾(原台共黨員,彰化縣人)返台成立組織。1946年8月,蔡孝乾於台北市林樑材家中與原台灣共產黨黨員集會,會中蔡孝乾說出中國共產黨指示要在台灣成立黨的組織-「台灣省工作委員會」。「台灣省工作委員會」成立後,陸續在新竹、台南、嘉義、高雄等地成立工委會與支部[1]。
大岡山地區1950年代的組織,來自「台南工作委員會」的李媽兜,在此發展出岡山、彌陀、橋頭糖廠、左營煉油廠等組織;而來自高雄的「高雄工作委員會」的成員,則在路竹與燕巢發展出二個地方組織。二二八事件後,大量不滿國民黨統治的台灣人加入反國民黨的組織,絕大多數人參加最有行動力的中共地下黨。
打架遭到退學
黃溫恭(1920.12.30-1953.5.20.)[2],生於日治台灣高雄州岡山郡路竹庄(今高雄市路竹區),末廣公學校畢業後考入台南二中就讀。在中學時期感覺到日本對台灣人的不公平對待,出現反日的情形。1938年中學五年級時,與台南一中日本學生打架,將對方打成重傷而遭學校退學處分。遭退學後,其父親將他送至日本關東中學校完成中學學業後習醫,就讀日本齒科專門學校(今日本齒科大學),取得牙醫師資格。畢業後,正逢戰爭被徵去東北擔任軍醫,因此除了齒科醫師執照之外,他還領有外科醫師執照[3]。
黃溫恭父親(黃順安),1918至1926年間為路竹大社公學校(後改名路竹公學校,今路竹大社國小)教師。1932年起,經常名列路竹庄協議會會員,1935年至日本戰敗的1945年,擔任路竹庄第五保後鄉大字的保正,戰後為後鄉村第一至三屆(1946-1953)的村長。今日,路竹後鄉的「順安路」即為了紀念他而命名。
陳文彬讀書會
1945年,日本投降,結束第二次世界大戰。黃溫恭返回台灣在家鄉開業,成為路竹鄉當時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牙醫。黃溫恭之妻楊清蓮畢業於長榮女中,當時在小學任教。兩人婚後生下一子二女。黃溫恭醫師返台,恰巧碰上二二八事件,目睹台灣經濟的惡化,及對極權政府壓迫台灣人民相當反感,與幼時同伴陳廷祥的叔叔陳文彬 (台北建國中學校長1946.8-1947.7)組織「陳文彬讀書會」,並在故鄉開始教導閱讀左傾讀物。
成立「路竹支部」
1947年7月,「中國共產黨台灣省工作委員會」之「高雄地區工作委員會」,由陳澤民、李份與獅甲國民學校教員朱子慧主導成立。朱子慧在1948年,經朋友介紹認識糕餅店員工盧燦圭,盧於1949年初介紹路竹後鄉人黃溫恭加入,黃溫恭介紹南二中同學陳廷祥與馬玉堂、黃金清等人加入,成立「路竹支部」。
路竹工作委員會的成員陳廷祥,後來吸收許土龍與陳清祈(陳文彬弟),於1949年9月成立「燕巢支部」,1951年至1952年7月間,陳土龍與陳清祈介紹吳清興、沈戊信、陳命宜、吳萬、許紹然、蕭辛溪等人加入「燕巢支部」。
1951年8月至9月,因為在陳文彬回燕巢時,曾「被教育」的陳萬琳、陳廷銓、蕭明發、陳萬壽等人被檢舉,「燕巢支部」的事件東窗事發。
黃溫恭醫師後來舉家遷至屏東春日鄉,擔任春日鄉衛生所主任醫師,他改善了當地衛生條件,大幅增加了嬰兒的存活率,一年時間,山地鄉的人口首次呈現正成長。由於肅殺氣氛越來越風聲鶴唳,黃溫恭醫師與馬玉堂、黃金清等人在1951年11月,向屏東國民黨黨部自首「路竹支部」的事,而獲得免刑,但黃溫恭未說出兒時朋友陳廷祥加入組織。在「燕巢支部」組織被破獲後,黃溫恭醫師自新時未供出陳廷祥的案情被發現,因「自首不誠」而遭逮捕[4]。
在1953年2月,由梅綬蓀擔任審判官的判決中,黃溫恭醫師被判最高的刑罰15年,但在上呈當時「復行視事」的蔣介石總統後,被蔣介石於5月4日批示,「黃溫恭死刑,餘如擬」,於是在5月16日被改判死刑,5月20日在馬場町被槍決,享年33歲。與臺灣省工委會「燕巢支部」案陳廷祥,也是他童年以來的摯友,於同年同月同日死於同地。
黃溫恭醫師遭槍決前4小時,寫下5封遺書,分別給妻子、兒子、大小女兒和小姨,並希望自己的遺體交給台大醫學院作為醫學研究之用。但這5封總共21頁、6497字的遺書,卻未在槍決後送達家屬手上。遺體無人收屍,葬在台北市六張犁。
事隔56年後
2007年5月,二二八事件紀念基金會與手護台灣大聯盟在國立臺灣民主紀念館舉行「再見,蔣總統」展覽,展出蔣中正總統手稿。經網友發現,其中一份為批核黃溫恭死刑的手諭。黃溫恭醫師外孫女張旖容向檔案管理局要求調閱當年的官方文件,在檔案中發現外祖父黃溫恭的五封遺書。事隔56年後,才被女兒黃春蘭、外孫女張旖容發現,與官方經過繁冗的交涉,又再2年8個月後,家屬們才拿到遺書正本[5]。
留給心愛的清蓮 1953.5.19
夜
永別的時到了。我鎮壓著如亂麻的心窩兒,不勝筆舌之心情
來綴這份遺書。過去的信皆是遺書。要講的事情已經都
告訴過妳了。臨今並沒有什麼事可寫而事實上也很難表現
這心情。我的這心情妳大概不能想像吧……
無奈只抱著你的幻影,我孤孤單單的赴死而去了。
我要留兩三點,奉達給最親愛的妳,來表現我的誠意。
蓮!我是如何熱愛著妳阿……這是妳所知道的。踏碎了
妳的青春而不能報答,先去此世……唉!我辜負妳太甚了!
比例著愛情的深切 感覺得慚愧……
蓮!我臨於此時懇懇切切地希望妳好好的再婚。希望妳
把握著好對手及機會,勇敢地再婚吧! 萬一不幸,沒有碰
到好對手,好機會,亦為環境等而不能再婚的時候,妳也
不必過著硬心、寂寞的灰色的生活。我是切切祈禱著妳
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總而言之,妳需要邁進著妳
自己相信最幸福的道路才好。
黃溫恭
參考資料
[1] 王漢威,〈戰後中國共產黨台灣省工作委員會的組織與運作(1946-1950)〉(彰化:國立彰化師範大學政治學研究所碩士論文,2010) ,頁44。
[2]羅毓嘉,〈黃溫恭〉《無法送達的遺書》(新北市:衛城,2015),頁105。3人即可成立支部。
[3]維基百科https://zh.wikipedia.org/wiki/%E9%BB%83%E6%BA%AB%E6%81%AD
[4]劉天賦 , 大岡山白色恐怖之路竹燕巢事件,阿公店溪社區雜誌 2021第31期,
頁24-27。
[5] 張旖容,往事並不如煙 http://rrn0227.blogspot.com/20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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