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間茅店抱村孤,多少征塵向晚投。
犬慣迎人如問信,雞何逐客太狂呼。
更闌篝火喧初寂,夜半炊煙饌又鋪。
物色英雄誰隻眼?不如濯足且傾壺!
白話翻譯:
幾間茅草店鋪環繞著阿公店這個小村子,許多的旅人在傍晚時來到這裡。
習慣迎接人的狗,如似在問好;為何雞反而叫得很厲害,像在趕客人。
在靜下來的夜晚,篝火燒材發出很大的聲響,半夜冒出炊煙,原來是忙著煮飯與準備飯菜,以供早起出發的旅客使用。
誰能有特殊的眼光去物色出英雄呢?不如洗洗腳在這裡喝壺酒吧!
文學作品除了是「苦悶的象徵」,供作者抒發個人的思想與情感外,更由於文學無法脫離作者生存的土地與時空,我們經常可以由其中看到作品完成時的時空背景,也可以是「時代的象徵」!
這首由清國鳳山縣人錢元煌所寫的七言律詩<宿阿公店>,描寫的是十八世紀中期的岡山,咱可以由這首詩看出一些當時的情形。舊名「阿公店」的岡山,在當時已是台南與鳳山間重要的中途休息站,在1893年到台灣旅遊的法國通譯Camille Imbault-Huart眼中,阿公店是個「具有迂曲街道的小村。」
十八世紀中期的岡山,已有許多用茅草搭蓋的店鋪及旅店,飼很多雞和狗。而由於見慣了旅客的往來,店家養來提防土匪的狗,已經被訓練得知道不可以向旅客亂吠。但是由於養了很多雞,叫聲吵得不得了。
篝火是用竹籠子罩著的火堆,也指在空曠的地方或野外架木柴燃燒的火堆。因為當時的阿公店已經成為「阿公店街」,人口眾多。在沒有電的時代為了夜間照明,也為了以防止土匪盜賊保護旅客身家財產,在旅店外空地升了許多營火,並且有警衛守夜。
在古代的南台灣,除了極少數騎馬或坐轎子以外,絕大部分的旅客都必須避開中午酷熱的日曬。為了爭取時間,旅客要在凌晨出發,快十一點的時候找個地方躲太陽,大約下午三點多再開始趕路,直到太陽下山再找過夜的地方。所以天還沒光的時候,旅店就要為客人準備飯菜。
最後一段則是傳統不知民間疾苦的中國讀書人,這些百分之一的悠閒有錢人,自以為是懷材不遇的人士,所做的習慣性無病呻吟。
錢元煌的生平已不可考,只知他是鳳山縣的「生員」。此詩最早收錄於1762年王瑛曾所編寫的《重修鳳山縣志》,該縣志的前身《鳳山縣志》於1719年出刊,並未刊登此詩。所以我們可以推測這首詩,約完成於1720到1760年間,約當雍正到乾隆前期,相信錢元煌也是這個時期的人。
#下面短文可放在此文同面,作一小專欄附文,作為行旅岡山的參考。
Camille Imbault-Huart《台灣島之歷史與地誌》
在左營和台南之間,必須涉過六、七條迂曲而不很深的河流,這些河流灌溉著一些梯列在它們兩岸的小村莊,並從水稻中接受剩餘的水。這些多沙的河流在河口聚積起沙堆,海岸外的河口沙堆持續擴充。中國人通常都徒步涉過這些河流,有幾條河有些由官員貨予的渡船。騎馬過河可能遇險,因為河中的沙大多游移不定,重壓其上還會移位。在到達阿公店(Arkong-tien)之前,路被三條這樣的河流切斷。
阿公店是個具有迂曲街道的小村,村人多製造芝油以供人作烹調或燃燒之用;人們將芝麻的顆粒放在兩片粗石磨中,用兩根輾木在一個大石塊或是一塊鋪著石頭的地方旋轉著,將芝麻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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